南冥有鱼

01

人觉今天起床的时间有些太早了，客厅里传出响声的时候，才刚刚早晨四点多钟。

地冥趴在床上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，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天迹软软的腰：“天迹，非常君这么早就出门，你就不担心他是去找帝父了吗？”

他刚刚又洗了一次澡，身上还有些沐浴露的芬芳，不知道是什么花的味道。天迹困得迷迷糊糊，眼皮只抬得起一半，借着熹微的晨光，他准确无误地搂住了地冥的腰把他拽进了被子里：“还敢吵我睡觉，是刚刚还没被收拾够吗？”

“呵。”

地冥发出一声讥诮的冷笑：“分明是你不体力不支在先。”

哦，好了伤疤就忘了疼，那刚刚在床上呜咽着让我轻着点儿的也不知道是谁。

天迹模模糊糊地想着，但是没说出来，闭着眼睛感受到地冥掰开他的手，又钻出了被子。天迹再次不耐烦地掀起眼皮，只看到地冥光着两只白生生的脚，从他房里出去了，动作还有些不自然。

嘁，现在逞强，不如昨天晚上别作死啊。

天迹头一歪，睡过去了。

地冥回到自己房里，拉上窗帘也开始补眠。夏天天亮得早，天迹那房里的窗帘只有一层，透光，而他实在不喜欢就着光入睡。

窗帘遮得严实，地冥这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多，直接错过了早餐的时间。他把被子抱在怀里赖了会儿床，想起今天周末，中午他们三个养子要例行去玄尊那里吃饭，这才有了起床的动力。

那是他仰慕多年的玄尊，既是养父，也是尊师，他总要比平时收拾得更妥帖些，更讨玄尊欢心才行。

不成想刚刚拉开门，就看到客厅的餐桌边面对面坐了两个人，听着声音一同向他转过头来，一模一样的两张脸。

地冥瞪圆了眼睛，心想这别是大白天里闹鬼吧，还是自己开门的方式不对呢，怎么凭空就出现了两个人觉非常君，一个是普通的黄色版本，一个是蓝色的异色版本。

“地冥！”

黄色版本的人觉特别热情地招呼他：“你醒啦？来，介绍你们认识一下，这是我双胞胎的弟弟，人殊越骄子。”

哦，原来如此。

地冥一贯傲然的眼神只在越骄子的身上停顿了两秒钟，抬着头问非常君：“你弟弟？你今天这么早出去就是为了接他？”

人觉听了地冥的话，立刻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：“哎呀，原来还是把你吵醒了，真是抱歉啊好友。”

然后他又从问：“好友，饿了吗？我给你们准备了煎蛋和三明治，你收拾一下就可以来吃了。”

地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，不过也确实觉得有些饿了。他一边走去洗漱一边伸手去打理杂乱的头发，睡衣随着他的动作被提起来一些，露出了一节雪白纤细的腰。

背后突然传来奇怪的感觉，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住了一样，地冥猛然转过身去，却只看到一个捧着咖啡的人殊。

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目光，人殊抬起头，冲他笑了一下。

地冥心里“咯噔”一声，泛出些不明不白的烦躁情绪，又不知是为何，只能暂且按捺下，先去洗漱了。

“哥哥，你的室友很有意思。”

人殊对着人觉微笑，人觉没能听出他话中有话，但却很高兴自己的弟弟没有因为地冥的高傲而生气：“地冥这个人总是这样的，你不用放在心上。我先前也与你说过，他与天迹向来关系不和，多半也是因为这样的脾性，等下天迹起床了，两人如果再有什么冲突，你可千万别奇怪，也别插手，知道吗？他们吵着吵着自然就会好的。”

天迹与地冥吗？人殊想着，他倒是常常听人觉提起这两人关系如何恶劣，如何让别人头痛，但地冥刚刚露出来的那一截腰上，两边都有暧昧的青紫色痕迹，像是被掐出来的，让人不得不多想些什么。

天地不容，确实很有意思。

“知道了，哥哥。”

人殊回答得乖巧，让人觉很是放心，收了自己的一份碗筷后嘱咐人殊先在此处休息，自己回了房间替人殊打点住处。

地冥把自己收拾好走出来的时候，桌边没了人觉，只坐着一个人殊。

地冥没说话，自顾自地从人殊身后走过去，想去厨房取人觉替他准备好的早餐。

就在他和人殊擦身而过的时候，腰上突然被人掐了一把，力道不重，但也足够他软了身子，差点儿栽倒，却被人殊扶住了，半边身子坐到了人殊腿上。

人殊一脸温和：“怎么如此不小心呢？”

然而一只手还放在地冥的腰间，隔着睡衣轻轻摩挲着。

地冥咬着牙，心想就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善茬。他面色极度难看，小声警告：“我不管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，总之，不准你动天迹。”

哎呀，还什么都没做，这都护上了。

人殊在心里啧啧了两声，可是我对你这样的人才比较感兴趣啊。

身后“哗啦”一声开门的声音，天迹揉着眼睛走了出来，一眼就看到坐在染了发的“人觉”腿上的地冥，而“人觉”的手还扶在地冥的腰上。

天迹登时愣了三秒，脸色立刻冷了下来。

然而先开口的倒是地冥。他一把拍掉了人殊的手站了起来，斜着眼打量头发睡得像鸟窝一样的天迹：“哼，可算舍得起来了。天迹，你再这么能吃能睡下去，怕是猪都长得没有你快了。”

天迹果然被地冥地一席话气得呼吸紊乱：“地冥，你又皮痒了欠收拾了是不是？”

“呵呵，就凭你？”

地冥不屑一顾，头发一甩就进了厨房，留下天迹一个人在原地脸颊鼓鼓，气到变形。

人殊摸了摸下巴，心想这地方可真有意思。

当然，人更有意思。